“爷！”韩忠低唤。

韩旭子立在悬崖边，好一会才说道，“我们这些人，总自以为是的去觉得什么对她好，可却从未问过她，她到底想要什么？”

“我今日总是试探她，以为她不在意的，却不想她如此的在意，却用坚强伪装了自己，那么小小的她……”

韩旭子说着，声音再次哽咽，“还记得小小的她软绵绵的躺在我怀中，第一次开口甜甜喊我外祖父，笑的天真又无邪，也会摘一朵花悄悄的放在我枕边，更会伸着肉呼呼的小手给我捏肩膀揉腿，可仔细想想，这些年，我给了她什么？”

“让她活的那么苦，那么的小心翼翼，那么的委屈，她是韩家最娇贵的人儿啊，云家怎么敢，怎么敢……”

韩旭子怒着拍了一掌出去，一颗大树应声而断。

“我一定要将云家的人，一个个剁了喂狗，一个都不留，你现在去给我记下，云家有那些人，那些亲戚，都是干什么的，三族之内，一个都别想活！”

“是！”

云曦玥失眠了。

在山谷的时候，活的充实，她总能一觉到天亮。

回到影慈庵，云曦玥睡不着，就坐起身，推开窗户，看着微弱亮光的夜空。

下雪了！

云曦玥伸出手，让雪落在指尖，冰凉凉的。

如她的心。

而屋顶上，楚御已经坐了好一会。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动心的，就瞧上了这乳臭未干的小丫头。

或许是在云家她哭诉时，也或许是在吃元宵时，亦或许是在山谷第一次，将她压在身下时。

楚御不知道。

他要是知道，就不会坐在屋顶，陪着她吹冷风，看这漫天飞雪。

他不知道，要怎么做，才能让她笑出声，要怎么做才能让她害怕尖叫，直往他怀里躲。

山庄

云麒到的时候，已经半夜了。

下了马车，看着地上的雪，云麒莫名的想起，那一年在云家，他为云曦玥堆的雪人。

因为云曦玥开心，把韩氏拉出来打雪仗，然后韩氏与他和好了。

云麒直接运气翻进了院子里，一道黑影快速闪出，见是云麒，又退了下去。

这是保护韩氏的暗卫。

云麒走了几步，白雀便迎了出来，“奴婢见过二爷，夫人不知道二爷会过来，已经歇下了！”

云麒略微失望，“无碍！”

“二爷先坐，奴婢这就去唤夫人起身！”

“不必，让她睡吧，我在大厅等着就是！”云麒说着，在大厅坐下。

这庄子是原本是云家的，却被韩氏收买了所有人，为她所用。

白雀福身退下。

回到房间的时候，韩氏正在雕刻东西。

“夫人，二爷来了！”

韩氏拿着刻刀的手一顿，“人在哪里？”

“在大厅！”

韩氏把刻刀一放，站起身，白雀立即上前给她整理衣裳，头发，韩氏才慢吞吞的朝大厅走去。

听到脚步声，云麒便站起身，双眸痴痴的看着。

很快便见韩氏一身白色曲裙慢慢走来。

她还是如当年一样，美得炫目，一举手一投足就让人心动、沉醉。

云麒吞了吞口水，只因为四个字就屁颠屁颠的跑来，一时间却不知该说什么。

韩氏看了云麒一眼，藏去眸中的恨与怨，“坐吧！”




声音阴冷蚀骨，让人听着都头皮发麻、渗得慌。

云曦玥却比较淡定。

“你放心，我不会出声喊叫，先把剑拿开可以吗？”

来人依旧不为所动。

云曦玥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我闻到你身上有血腥气，你受伤了，很严重！”

然后慢慢的转身，看到面前一身黑衣的男人时，惊讶无比。

睿王？

而他则握着长剑重重的往后倒去。

“……”

云曦玥愣在原地好一会。

他，他为什么会出现？

这些梦里都是没有的！

可这会子，云曦玥也不敢犹豫，他是睿王，他不能死在她屋子里，更不能死在元家。

上前拉了睿王几次，根本拉不动他。

而他心口插着一支断箭，还流着血，血早已经渗透了棉袄。

也幸亏是冬天，穿着厚厚的棉袄，不然血滴在路上，怕是早就被人发现了。

云曦玥根本不敢犹豫，连忙从针线篮子里找到了剪刀，把油灯放在地上，剪开了睿王的衣裳。

露出伤口。

利箭刺的有些深，云曦玥仔细检查了一番，还好，并未伤了心脏重要部位，

可若不及时治疗，他也必死无疑。

她这里没有伤药，更没有银针一类东西。

可怎么办？

云曦玥有些急。

如果救活了他，她也算是有个靠山了。

快速的将睿王所有的暗袋都翻了一遍，

玉佩、银票、令牌、荷包、瓷瓶、淬了毒的银针、暗器、匕首！

打开瓷瓶，最好的金疮药。

云曦玥大喜，拿了银针快速用茶水洗，然后用手绢擦，又用茶水洗，直到银针上的毒全部洗去。

跪在睿王身边，云曦玥从睿王棉衣里扯出了一些棉花备用。

云曦玥深深的吸气，一个劲的告诉自己，

“云曦玥不要怕，你可以的，你一定可以的，过了年你就十一岁了，你一定可以的！”

用棉花擦干净伤口周围的血迹，云曦玥把匕首放在油灯上烤，快速施针给睿王止痛，用匕首割开伤口，将断箭抽了出来。

血一下子射了她一脸。

点点温热，还带着一股子恶臭。

他不止有伤，还中了毒！

“吸！”

云曦玥倒吸一口气。

快速用棉花将血擦干净，将金疮药倒到伤口上，又快速的刺了几根银针下去止血。

针到血止。

云曦玥转身用帕子给他把伤口边缘的血迹都擦干净，又找了件洗干净的雪白亵衣，

用剪刀剪成布条，想要给他包扎一下，可她力气小，根本扶不起他。

“……”

云曦玥咬唇。

怎么办？

喊人来帮忙？喊谁？

这个年年苑，也就只有奶娘信的过了。

云曦玥刚要起身，就被睿王抓住了手腕，“你做什么去？”

声音依旧阴冷，却带着虚弱。

“我想给你包扎一下，可是我力气太小，不能扶你坐起来，我去喊奶娘来帮忙！”

“不必，你扶我一下，我能坐起来！”

楚御说着，慢慢的坐起身。

因为有些用力，胸口又开始溢血。

云曦玥连忙扶住他，“你慢一些，慢一些！”

将人扶起来坐好，云曦玥连忙给他包扎。

“想不到你一个闺阁女子居然会医术！”

楚御冷声。

还如此了得。

“我外祖父可是神医，我身为神医的外孙女，会医术很奇怪吗？”

云曦玥尽量让自己镇定，说话轻松。

可心里还是心虚。

这些，都是因为梦里学来，不然，她也不会的。

“神医？韩旭子吗？”

“对呀！”

楚御不在言语。

冷眸若有似无的看着云曦玥。

先前，他只是假装晕倒，若是云曦玥敢轻举妄动，他第一个杀了云曦玥。

而受了伤来这里，本就是试探。

想不到云曦玥真是韩旭子的外孙女！

那个软硬不吃的老头居然有这么个外孙女，不知道他会不会为了他的外孙女儿心疼。

云曦玥心里很乱，可必须镇定下来，她不知道楚御的打算，来这里是意外还是有意？

“扶我到床上去！”楚御沉声。

“啊，哦！”

云曦玥有些木愣的把楚御扶到床上，才回过神来看着自己的手。

刚刚那瞬间，她毫无自己的思想，就连怎么把人扶到床上都不知道！

错愕震惊的看着楚御，“你刚刚对我做了什么？”

“没什么，就是用了一下引魂术罢了！”楚御漫不经心的说着，

勾了勾好看的唇角，斜飞入鬓的剑眉，明亮有神的眼眸，精心雕刻出来的俊脸。

整个人好看极了。

可这会屋子里有些黑，云曦玥根本看不清楚，“我是你的救命恩人，你怎么可以对我使用引魂术！”

“就因为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我才对你使用了引魂术，而不是要了你的命！”

“为什么？”

“因为你知道的太多了！”

“你强词夺理！”

云曦玥气了个倒仰。

她好心救他，原以为能有个靠山，结果人家压根没当回事儿。

“呵呵!”

楚御靠在床头，冷冷笑了笑。

到底年纪还小，见识也少，被他几句话就激的跳脚。

“我要喝水！”

“什么？”云曦玥低问。

“我要喝水，热水！”

云曦玥闻声渐渐冷静下来，走到一边打冷水洗脸，洗好之后，又进屋子换了衣裳。

走出屋子，一边收拾地上染了血的棉花，衣裳，丢到一个盆子里烧着，淡淡说，

“我没你想象中受宠，院子里会有小厨房，所以你要喝水，得等天亮。

这期间，你如果不想我被浸猪笼，或者送到庄子上去，又或者被一碗毒药毒死，你还是安静些，别出声的好！”

嗯，这就是抱怨了。

云曦玥就是要让楚御知道，她冒着多大的危险救他。

楚御得到消息，云曦玥确实不得宠。

一时间，他沉默了。

而云曦玥也没闲着，烧了东西，就开始拿抹布擦地，悄悄的把血水拎出去倒了，又拎了冷水进来，继续点着油灯擦地，小手冻的通红。

擦好地，云曦玥才打开窗户透气，更点了好多檀香，以此掩盖屋子里的血腥气。

这檀香还是昨日云谶派人送来的，送檀香的人只说好的香料没了，叫她先将就着，等有了就送来。

云曦玥没有说话。

再好的香，她在梦里都用过了。

等一切收拾好，云曦玥才拉了凳子坐在楚御面前，“我觉得我们应该谈谈！”


府里的人，见到韩氏、云曦玥时，纷纷行礼。

“见过夫人，小姐！”

韩氏瞄了他们一眼，才对云曦玥说道，“你看，人就是这样子，若我们怯弱，他们就会肆无忌惮的欺辱过来，若我们一开始就强势，他们谁还敢闹事！”

云曦玥颔首。

可当一个孤女住在一个大家族里，她拿什么来坚强？那什么来强势？

所谓的坚强、强势都必须建立在底气上。

爹不疼，娘不管，祖母厌恶，伯娘算计，表妹、堂姐妹欺压，大伯、兄长无视，手中无钱，下面无人，不任由人欺辱，伏低做小，明哲保身，还能做什么？

上蹿下跳闹腾，她云曦玥早已经自己作死了自己，哪能苟延残喘活到今日！

韩氏见云曦玥似乎没将她的话放在心上，心口一紧。

忽然间，只觉得心口闷气的紧。

她活泼开朗的女儿，竟被人磋磨至此！

云麒随后跟上，对管家说道，“带小姐去她的院子，晚饭准备好了吗？”

“回老爷，都准备好了！”

韩氏要随云曦玥去，却被云麒拉住。

“云麒，你放手！”韩氏怒。

云曦玥瞧着，眉头微微一蹙，朝他们福身之后，离开。

心里明白，娘亲是因为她才回来的，更明白，娘亲或许曾经爱过父亲，如今却不爱了。

云曦玥不知道，期间发生了什么，改变了他们的感情，但她不希望任何人为了她，委曲求全。

云麒给她准备的院子上，依旧是年年苑。

“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云曦玥低低呢喃，摇头无奈笑了笑。

曦玥，锦绣年华，寓意美好。

但……

云曦玥知道自己想多了，迈步进了院子。

院子里，种着几株桂花，桂花属下是一盆盆绿叶宽大的兰花。

“小姐请！”

云曦玥颔首，进了小厅。

暖意融融。

云曦玥扫视了一圈，未见炭盆，“是烧了地龙吗？”

“是呢，年年苑主屋的地龙一到冬天就烧了起来，不管小姐什么时候来住，都是暖烘烘的！”

云曦玥一顿，没有说话。

接下了披风，元氏立即上前接了，拿着披风去外面抖掉积雪。

“小姐稍作休息，小的让人立即端热水过来，小姐略微梳洗，一会去就去饭厅吧，晚饭已经准备好！”管家说完，待云曦玥点头，才退了出去。

管家出了年年苑，看着这个院子，终于迎来了它的主人，不免唏嘘。

打扫七年，不管是春夏秋冬，一日一打扫，到了冬天，地龙必须烧起来，院子的盆栽四季更换，要么姹紫嫣红，要么翠绿一片。

原以为永远不会迎来它的主人呢！

两个丫鬟很快端了热水进屋，明杨、如月伺候云曦玥梳洗，又喝了一碗甜汤暖胃。

“小姐，您可以去寝房稍微休息一下，或者换一套衣裳！”小丫鬟提醒。

云曦玥刚要起身，就听到一阵清脆的笑声，一个女人笑嘻嘻的进了屋子。

“左盼右盼，总算将小姐盼来了！”

来人梳着姑娘发髻，但看她年纪，似乎不像豆蔻年华的姑娘，倒像有二十多样子，姣好的容颜，整个人明媚、开朗热情。

见云曦玥打量她，馥梅噗嗤笑了出声，朝云曦玥微微福身，“馥梅见过小姐！”




何氏急急忙忙到了慈心院，连让人通报一声都等不及，便进了小厅，老夫人正在和许心莬说话，也不知道许心莬说了什么，逗得老夫人直乐呵。

云暮烟、云慕思、云慕岚坐在一边陪着笑，几个庶女坐在下首，笑着附和。

见何氏进来，老夫人眸子微微一眯，本想责问几句，却见何氏大冷天额头上都是汗水，不解的问，“怎么了这是？”

“娘，我有事儿要单独跟您说！”何氏声音都带着颤儿。

老夫人不是傻子，自然明白何氏怕是遇上事儿了，“莬儿，你和表姐妹们先去玩儿！”

许心莬虽然好奇，却微微颔首，乖巧的离开了。

小厅就剩婆媳二人。

老夫人才沉声问，“到底怎么了？”

何氏深深吸了几口气才说道，“娘，二弟把二弟妹、年姐儿接回来了，已经派人回来收拾契悦院和年年苑，说等院子收拾好，就带她们娘俩回来！”

“什么？”

老夫人大惊。

云麒回来，她开心。

可云麒把韩氏和云曦玥接了回来，他想做什么？

而且韩氏怎么有脸回来？

她回来后想做什么？

老夫人忽然想起那一日有着韩家标志的马车，被皇帝亲卫队接了进宫，是韩旭子回来了吗？

如果是，那真是不好办了！

韩氏就不是个省油的灯，韩旭子又回来了……

“娘，你说二弟妹回来了，要是问起年姐儿的生辰礼，我要怎么说？”何氏急问。

“还能怎么说，咱们什么都不知道！”

来个死不认账，看韩氏能怎么办！

何氏听了，心里却越发慌了。

因为韩氏送回来的东西除了银票，其它都格外的珍贵，她留了一些，

一些孝敬了老夫人，可有几样已经流出去了，若是韩氏追问起来……

“娘，我心里有些不安！”

“怕什么，到时候大不了，让她算算那些东西值多少银子，

换算成银子给她就是了，咱们云家又不是差这点钱！”

何氏一听，心都疼了。

如今的云家，和一年前真没法比。

十几家铺子关了，十几个庄子转卖出去，如今手里的铺子加起来不足十个，庄子也只剩八个了。

一年的收入，府里的开销，人情客往，云谶外面应酬，一年下来根本剩不了多少。

虽然她的嫁妆丰厚，但她的嫁妆是要留给几个孩子的。

三子三女，这嫁妆以及以后的聘礼，她那点嫁妆根本不顶事儿。

“可是娘……”

“好了，这事不必再说，契悦院那边，由着云麒去折腾，你也不必去管，我倒要看看，她们葫芦里卖什么药！”

老夫人说完，便有些不耐烦，何氏只能噤声。

只是当知道云麒派了一百人回来收拾两个院子，两个院子里的东西全部都不要，都搬回了云家大库房，

然后家具摆件络绎不绝的抬进了契悦院、年年苑，府里丫鬟、婆子都在议论年年苑的东西，样样精品，稀奇古玩数不胜数，

何氏悄悄的去年年苑看了一眼，当时就嫉妒红了眼。

那古董花瓶拿来插了花，那极品玉台被拿来养了几条金鱼……




云谶闻言，久久不言一语。

好久之后才说道，“若是别人问起，就说娘病了，几个孩子为了照顾娘，也累病了！”

不止保全了几个孩子的名声，也让外人觉得她们有孝心。

“那年姐儿……”

“年姐儿也是娘的孙女！”

何氏顿时不敢在多言。

转眼就要过年了。

年年苑

“奶娘！”

“小姐！”

元氏低唤，把一个托盘放在云曦玥身边。

云曦玥拿起荷包，“这荷包不错，谁绣的？”

“回小姐，是如月绣的！”

云曦玥笑了笑，“既是如月绣的荷包，自当先赏如月！”

如月上前，福身行礼，双手接过了云曦玥的压岁。

“谢小姐！”

其他人依次上前，纷纷接过了荷包。

“不管我给了你们多少压岁，你们出去也不得乱言，别人真问起来，就说一两银子，明白吗？”

“是！”

云曦玥给的压岁是五两银子一人，这对年年苑的人来说，可真是大大的赏。

比起慈心院的大丫鬟和大嬷嬷都多。

不过她们还有别的首饰赏赐，但云曦玥的首饰也只有那几样，云曦玥就算有心给她们，她们也不敢要的。

云曦玥心情并不是很好。

因为过年，别人都是一家子团聚，而她却形单影只。

“奶娘！”

“嗯！”

云曦玥轻轻的搁下书，幽幽说道，“你说，我要怎样才能出府去见娘一面！”

奶娘心口微微一疼，“小姐，你想出府，怕是不易！”

“我知道，连出府都不易，更别说去见娘了！”

若娘在府中，她想出去，只需去跟娘说一声，多带些人就好。

腊月二十八，甜蜜就来传话，让云曦玥大年三十去饭厅吃饭，然后一起守岁。

过年的东西，翠姨娘早已经送了过来。

几匹布，还有两套成衣，云曦玥试了试，挺合身，就是颜色、花样，她不喜欢。

当初也没人让她去挑选布料，更别说款式了。

大伯娘对她也只是表面上过得去，不缺她吃穿，让人表面挑不出错来就好。

不过如今这日子比起以前真真好太多，云曦玥也不鸡蛋里挑骨头，没碴打碴，能过得去就好。

转眼就到了大年三十。

老夫人虽然病了，依旧撑着让明柳给晚辈们发了压岁，都装在荷包里，

云曦玥不知道自己是什么，但端看瘪瘪的荷包，和许心莬她们鼓鼓的荷包，就知道不一样。

大夫人何氏一人一支金钗，花样都不一样，她三个儿子一人一小箱子上等徽墨和两刀精粹宣纸。

对此谁都不敢多言，因为三个云家将来都要靠他们支撑，所以最好的给他们是应该的。

云谶给孩子们则是一人二百两银子。

很俗，但是很俗实用。

只是谁都没有想到，云臻给准备了压岁，“四妹妹，你过来！”

云臻第一个喊的云曦玥。

众人大惊。

因为云臻和云曦玥不熟，一年也见不上几次。

云曦玥也诧异，却还是乖巧上前，福身行礼，“见过大哥哥！”

云臻笑，变戏法一般从袖口抽出一对五宝金蝴蝶钗，轻轻的插到云曦玥发间，赞叹说道，

“嗯，这样子瞧着，就好看多了！以后也别挑这降红色的颜色，显得老气，你年纪小，粉红或者大红就挺不错，粉色鲜嫩，大红喜气！”

因为是除夕年夜饭，云曦玥让元氏挑了最好的戴上，就是不想让何氏觉得，她在打何氏的脸。

但何氏多少聪明，云曦玥的东西，她虽没亲手打点，但多少心中有数。

这云曦玥身上衣裳布料是老太太那衣裳做剩的，她当时也没多想，就让人做了给云曦玥。

却不想，今日，云臻虽然没有直接说出心中的不瞒。

只让云曦玥以后挑选布料时，不要挑这个颜色。

“谢谢大哥哥的礼物！”

云臻颔首。

又给了其她妹妹，都是一样的五宝金蝴蝶钗，但样子不一样。

十五岁的二少爷云翳倒是从小到大，一个个给。

十二岁的三少爷云縼亦是从小到大，并没什么特殊、特别。

云谶对三个儿子很满意。

老夫人心中五味杂陈，深吸一口气，淡淡开口，“开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