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机来了，我们走吧。”
我点了点头，捏了捏眉心。
时延掐了掐我的脸，温柔的问：“不舒服吗？”
我轻轻地“嗯”了句。
“小婷，要不你先自己搭车回去吧，我跟你悠悠姐去趟医院瞧瞧。”
“昨天没睡好罢了。”
我拉住他的手，笑道。
“小婷刚回来，你先送她回家，我回去歇会就好了。”
时延笑意渐浓。
“悠悠真体贴。”
陆雨婷神色难看，攥紧了裙角，瞪了我一眼。
我扫了她嘴巴一眼，故意调侃道。
“小婷妹妹这是上火了吗？要是不知情的，怕不是还以为你跟谁亲嘴亲肿了呢。”
“是不是呀，时延。”
我定定地盯着他，狠不得在他脸上盯出个洞。
气氛尴尬不已，时延讪讪地笑着。
高级公寓里，衣物从玄关一路散落到卧房。
宽阔的床上，陆雨婷失神地躺着，久久没缓过劲来。
这时浴室的门被推开，伴随着一团热雾，时延浑身赤裸，滴着水珠走了出来。
陆雨婷抬起头，痴迷注视着他。
“哥，你什么时候跟姚悠悠提分手？”
“怎么忽然提这个？”时延停下动作，
“悠悠已经知道了我们的关系，她都不介意，你着急什么？”
一瞬间，陆雨婷气得涨红脸，浑身发抖。
“哥心里不是也爱着我吗？我可是为了你才回来的，你可不能辜负我。”
陆雨婷注视着眼前这个名义上的哥哥。
她爱时延。
这种爱是绝不能容忍别人一块分享的爱。
时延躲避她的视线，捡起地上的衣服，慢悠悠地穿回身上。
“小婷，你是大人了，不要再任性了，你应该知道很多事情并没有你我想得那么容易。”
忽然，陆雨婷身形一顿，露出的笑容是凉的，并没有笑及过眼底。
“哥，你会跟姚悠悠结婚吗？”
时延愣住，沉默一瞬。
“会。”
“那我呢？”
陆雨婷再难掩心中的失落，泛红的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他。
“小婷，你知道，我妈要是知道了是绝对容忍不了的，我妈对你那么好，你忍心吗？”
“妈现在每天就盼着我跟悠悠结婚，如果你是在接受不了的话，那明天我送你回去。”
时延从小家境好，学习好，一路顺风顺水，
在感情上也没受到什么挫折，
自打知道跟陆雨婷互相有意思，俩人从上大学就谈起了恋爱，
后被时延妈妈发现端倪后，便结束了这段关系。
他虽不甘，但也不敢反抗。
陆雨婷脸色瞬间苍白。
眼下这种状况并不是他本意，
时延脑门突突直跳，本能地迎上去，柔软地搂住欲哭的陆雨婷。
“我是真的爱你的，只要我们两个人彼此相爱，又何必在意那么多。”
说完这句话，他俯下身来，指腹擦过陆雨婷的嘴唇，
“算了，今晚我还是不回去了，你这么爱哭，我可舍不得让你哭。”
陆雨婷就在身下看着他，含泪的双眼看起来动人极了。
但时延始终觉得，那双眼像是透过他在看向远方。
“在看什么？”
陆雨婷温和地笑了笑。
“我在看从前的时延，从前的你不是这样的。”
话音刚落，嘴上传来柔软的触感，
时延心脏强烈跳动，无暇再细想，贪恋地回吻。
刚醒来，手机上多了好几条信息。
玄关上没有挂着时延的大衣，地上也不见他的皮鞋，看起来，应该是去上班了。
吃完早餐，将桌上的垃圾清理干净，刚准备回房，门口的指纹锁突然从外打开。
时延手拿大衣，风尘仆仆的从外回来。
他一抬头，目光跟我撞个正着，身形一下子顿在原地。
“你还没出门呢？”
见我不说话，他自顾自的找补。
“早上出门得急，落东西在家里了，我回来拿一下。”
我默默看了他一眼，拧紧眉头。
时延身上的香水都快腌入味了。
“你昨晚有回来吗？”
“我回来的时候你已经睡着了，怕打扰到你我就睡在客卧里了。”
我懒得跟他多说，扭头移开视线，快步回房间。
见我离开，他松了一口气。
下一瞬，一光耳记抽上了时延的脸颊。
啪！
那一巴掌打得时延愣住了，
他向来矜贵，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委屈，脸色倏然变冷：
“你发什么疯。”
我点了两下手机，把亮的刺眼的屏幕贴在了他的脸上，
只一瞬间，他就变了脸。


他松了手，眼睛徒然睁大。
我笑出声来，一阵酸涩涌上心头。
“这些年来，我挺可笑的吧？你怎么不早跟我说你跟陆雨婷是那种关系啊？你要早说了，我不就成全你们了。”
时延徒地一僵，抵住我的额头。
“姚悠悠，你爱我吗？”
“你觉得呢？”
“那你能为了我留下来吗？”
“我是真的想跟你结婚的，和你在一起真的很舒服，但是，我真的很爱雨婷，你能理解我吗？”
我将脸埋在他颈窝，肩膀耸动，嘲弄一般闷闷笑了两声。
没想到电影上才能看到的燃冬，现在竟在自己身上上演了。
他松开我，在我唇上亲了一口。
第二天清晨，我闭眼缓了半天的神。
眼前是熟悉的落地窗帘，我拨开时延额前的碎发。
他睫毛颤了颤，嘟囔了句什么，一头扎进我怀里。
我将胸膛上的脑袋怼到一边去。
“时延，我们现在算什么关系。”
时延脑袋挨了一下，勉强撑开困倦的双眼，露出困惑的表情。
“你是我未婚妻啊。”
“那陆雨婷呢？”
他低声操了一句，腾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差点忘了雨婷今天的飞机了，悠悠！你待会陪我一块去接机吧？”
我抱起胳膊，手臂横在胸前，沉下脸。
“你不先把我们三个的关系理个清楚吗？”
时延抿了下嘴，眉角垂下来，小声说：“悠悠，你是我未婚妻，这点是不会变的。”
“当初我妈就是发现了我跟小婷之间的事情，刚大学毕业她就被送到国外去了。”
“我爱小婷，但这种爱是不能进入婚姻的，是不能被世俗所接受的。”
他低着头，安静了半天才出声：“悠悠，我是真心想跟你结婚的。”
“你想脚踏两只船啊？”我愣了下，然后就给气笑了：
“时延，我眼里容不了沙子，你知道吗？”
“我知道，但是小婷今天刚回来，我们先不要谈这些了好不好，等以后......等我们结婚以后......”时延声音有点僵。
我噎了一下，但也忽然间就释怀了，
如果全世界都是在搞纯爱，还哪来的片给我看。
反正也是联姻而已，
我在心里这样告诉我自己。
出门去接陆雨婷的时候，我已经收拾好了情绪。
他弯下脖颈，温柔地吻了下我的额头。
“悠悠最好了，我就知道你最体谅我了。”
我扫了他一眼，笑容很有几分玩味，然后对着他的脖子咬了下去。
这一口怎么没咬断他的大动脉。
察觉到牙齿的酸痛，我突然很想问问他：
是不是不要脸的人，身上的皮都比一般人厚。
“悠悠！”时延梗着脖子，耳尖变红，“你——”
话刚起头，陆雨婷推着行李走过来。
“悠悠姐也来了。”
然后话头一顿，她一瞥眼，就看见时延露出来的脖颈上明晃晃的一个牙印子。
轰的一下，陆雨婷血液全上了头。
接着她盯着时延，语气有些冷凝：“哥，我有话跟你讲。”
“悠悠姐，不好意思啊，我跟哥之间有点悄悄话要说。”
我掀开眼皮，转过脸笑吟吟地看向他们。
“好啊，你们快去快回。”
......
“你真的要跟姚悠悠结婚了是吗？”
时延脑仁疼得直抽抽，捏了捏眉心，筋疲力尽地说道：
“小点声，周围人那么多。”
“我在直播上听见你没订婚心里还有我，才放弃一切回来的，你现在跟我说你要跟姚悠悠结婚，那我算什么？”
陆雨婷用力眨了几下眼睛，很快泛起泪花。
“结婚是结婚，我又不是不爱你了，你计较那么多干嘛？”
“放屁！！”陆雨婷气得满脸涨红，“我为了你回来，你还骗我——”
话音中断，渐渐变成哭泣声。
陆雨婷鼻子一酸，闭上眼睛，强忍着的泪水不受控制自眼角滑落。
时延眼睛跟被烫了一下似的，连忙将她住，抵在人群的角落里狂吻。
“怎么还哭了呢？”
尽管已经做过伪装，但我还是一下发现她红肿的眼睛。
以及......微肿的红唇。
我忍不住嗤笑，原来俩人私底下玩这么野的啊。


某档综艺直播上，需要随机选一人拨打电话。
由主持人替我来拨打询问，于是我想起了那个离谱的猜测。
主持人对着电话那头的时延问：
“你好，时先生，是这样的，我们是一档采访综艺，刚好采访到您的前女友陆小姐，她说有个问题想问您，请问您方便吗？”
“方便。”
“听说您订婚了，请问这是真的吗？”
时延沉默一瞬。
“没有。”
“陆小姐心中依旧放不下你，如果她现在回国你愿意跟她复合吗？”
电话那头的声音带着欣喜。
“我愿意。”
主持人一把紧紧地搂住我，激动极了。
“陆小姐，恭喜你，时先生心里还是有你的。”
我手一抖，心中难掩苦涩。
因为我根本不是陆雨婷，而是他已订婚的现女友。
......
强装镇定地消化完这个消息，我感觉自己好疲惫。
甚至连主持人什么时候走的都不清楚。
我闭上双眼，指尖陷入掌心。
口中不停的念叨着：这怎么可能？
时延的前女友竟然是陆雨婷。
怎么会......
他们俩可是....养兄妹!
陆雨婷十岁那年被时家领养回来，大学一毕业就被送出国。
时延平时对这个妹妹也是十分冷淡，不知情的人甚至都不知道他还有个妹妹。
冷不防手机震动起来。
我一看屏幕，是时延。
“在忙吗？”
“今晚会晚点回来，你先睡。”
我只看了一眼，便被另一条陌生号码吸引了注意力。
“姐姐，直播我看了，很精彩。”
“托你的福，我已经买了明天的机票，明天见咯。”
我死死盯着短信页面，呼吸变得凝重。
是陆雨婷的号码。
这不禁让我想起之前每次见面的异样。
三个人一块吃饭，她喂时延吃菜，喝他剩下的果汁。
七夕情人节发的朋友圈，不经意的露出时延背影。
俩人各种手表、项链、衣服、鞋子、墨镜等等都是超绝不经意情侣同款。
还有大家一块出去露营，隔天起床发现他和陆雨婷睡一个窝，还抱在一块。
我当时甚至还夸时延有风度，
宁愿跟妹妹挤一窝，也要让我独享一个帐篷。
可现在想想，
原来是刻意跟我保持距离，跟她超薄零距离呢。
冷风灌来，我点燃烟，站在窗边狠狠抽了一口，
手机上的界面还停留在通话记录上。
我并没有烟瘾，此刻却抽得很凶，烟灰缸上很快攒满了烟头。
一阵咳嗽，我仓促掐灭烟，将中指上的订婚戒指丢到窗外。
这戒指连尺寸都不对，戴在手上硌得慌，现在丢了正好。
寒风吹来，我拢紧衣领，准备回房间先好好睡一觉。
刚转头，脚步便凝固在了原地。
时延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定定不动地盯着我。
家里没有开灯，只有落地窗隐约洒入的月光。
时延黑眸幽然，辨不出情绪。
我不知道他在这边站了多久，也不知道他为什么出现在这。
可能是为了提分手吧。
沉默在昏暗的房间内流转，浓厚的几乎让我喘不过气，
最后我还是深吸了一口气开口：
“时延，我们取消婚礼吧。”
时延没有回应，撂下这句话我沉默地往前走。
错身经过的时候，时延一把站起来，突然扣住我肩膀，拽到他跟前。
我打了个踉跄，脑袋撞到他下巴。
他倒吸一口凉气。
怎么就没把他下巴撞脱臼？
时延手指用力地嵌入我肩膀，嗓音嘶哑：“你认真的？”
彼此呼吸交织的距离，让我感到不适。
我挣了挣，没能挣开，
于是双手攀上时延脖子，暧昧的附在他耳后低语。
“那个直播电话是我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