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睁开因害怕紧紧闭上的双眼，哆嗦问道。
裴砚不可思议地看向我，手中匕首哐当落地。
5、
我白了她一眼：“我若不来，你此时早就死透了。”
裴砚回过神来，将刘姝容反手扣在榻上，对我说道：
“她可是你杀母仇人的女儿，你难道不想报仇？”
这些年，我听了不少这样的流言。
可父皇偏宠她们二人，我只身一人在宫中，又无外戚帮衬，除了苟活还能如何。
“此事尚待查证，先留她一命吧。”
刘姝容突然发起狠来：
“刘嫤容！你串通贼人，你是不是知道他是谁，所以才千里迢迢跑来燕州。你早就知道了他要杀我对不对？”
我用指腹抬起她扭曲狰狞的小脸：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不是妹妹你非要嫁来的吗？”
裴砚听后恍然大悟：“你是不是知道我是谁？”
我缓缓看向他：“自然，你是先皇的后人，姓刘名奂。”
突然，他眼中的光芒渐渐黯淡下去，低低问道：
“我，是不是杀过你？”
原来他也重生了。
一抹难以察觉的失神之色划过脸庞。
“这都不重要了。我来是想知道，你与我母后曾有过什么交集，你为何如此憎恨贵妃？”
待其亲卫将刘姝容押离房间，裴砚才缓缓开口，回忆道：
“那是很多年前的事了……”
数十年前，母后身为护国大将军的嫡妹，被彼时还是太子的先皇与尚为淮王的父皇同时喜欢。
只是父皇并非真心爱护母后，他看重的是母后身后的家世，阿舅的兵权。
后来母后选择父皇做了淮王妃，太子登基娶了张氏为后。
不久后，刘奂出生。
先皇将其视为未来的太子，珍爱非常。
6、
没成想，自刘奂出生，先皇的身子就一年不如一年了。
刘奂八岁那年，先皇因病驾崩。
张氏出身不高，在朝中又没有威望，加之刘奂年纪尚小，因此父皇暂代其摄朝政之事。
然而那一年元宵之夜，刘奂登上城楼放天灯为子民祈福，却被贼人刺杀。
兵荒马乱之中，堂堂国君竟消失不见。
有人说是被贼人掳走杀掉了。
也有人传是被父皇藏起来了，只因父
容的结局更是惨烈。
裴砚大概是知晓了她换嫁之事，将她丢去了军营，被下等士兵们糟蹋得不成样，最后被活活冻死在马厩中。
那时，我魂游人间。
看着裴砚将我下葬后紧接着就找来了一女子顶替我。
后来，那女子以刘姝容的身份被封为大昭皇后，裴砚待她极好。
刘姝容直到死前最后一刻都在叫嚷着：
“叫刘嫤容那个贱人来见我，我才是姝容公主！皇后之位本应是我的啊！”
可笑的是，当初是她自己要做嫡公主，要当刘嫤容。
听到的人都骂她神志不清，想做皇后想疯了。
她不知道的是皇宫里头戴凤冠的那人根本就不是我。
我早死了。
在新婚之夜，连裴砚的脸都还没看见便被长剑穿身。
血尽而亡。
这一世，刘姝容死心塌地地要嫁给裴砚。
恐怕她内心里已经在幻想着做皇后，如何受尽宠爱了。
她对我说：
“我刘姝容生来就是做皇后的命，你是嫡公主又如何？恐怕日后活得还不如一只蝼蚁。”
3、
我淡淡一笑：
“那就祝妹妹如愿以偿了。”
直到刘姝容的花轿消失在眼帘之中我才转身离开城墙。
宫人们并未催促我上花轿去东宫，我知道这都是贵妃的意思。
她并不想我嫁给太子刘邶。
如此也好，正和了我心意。
我径直回到殿内，换上常服来到父皇处。
见我这幅打扮，父皇诧异问道：
“嫤儿，你怎么还在这里？”
我俯身长拜：
“父皇，请您让儿臣带领十万大军前去燕州，以探亲的名义，胁迫裴砚进京。”
父皇皱眉：“你这是何意？”
“裴砚从不肯以真面目世人，日日佩戴鬼面面具，且不愿进京受封，这一切父皇不也早已生疑，才策划了嫁公主这一出？”
“你说的不错。可你妹妹才嫁去，倒也不必急着——”
“父皇此言差矣。昨夜儿臣做了一个噩梦，梦见裴砚在新婚之夜杀了妹妹，然后进京造反称帝——”
没想到贵妃正在屏后偷听，她立马跳了出来，打断我说道：
“陛下！姝儿的安危要紧，你就让嫤容去吧。”
父皇迟疑了一瞬：“可你的婚事—
庶妹顶替我嫡公主的身份嫁给了父皇从宗室中遴选的太子刘邶。
而我，以庶公主的名义下嫁给了鬼面将军裴砚。
却没成想他是先皇的后人，领着禁军杀回皇宫，登基称帝。
世人皆传裴砚待身为庶公主的妻子极好，立其为后，荣宠万分。
重活一世，我与庶妹同回出嫁那日。
于是庶妹拽住贵妃：
“母妃，我不要做嫡公主嫁刘邶，我只嫁裴砚！”
我笑了笑：还真是赶着去送死。
不过也罢，这次就救你一回吧。
1、
自母后逝去，温贵妃掌管后宫，父皇整日被她哄得晕头转向。
今日是我嫡公主刘嫤容与庶公主刘姝容出嫁的日子。
温贵妃还在一个劲儿地给父皇灌迷魂汤：
“陛下，妾身就这么一个女儿，实在不忍她嫁去边关啊！”
“反正那刘邶与裴砚也没见过两位公主，将她们互换身份嫁去，也无人敢置喙。”
贵妃的泪还没来得及擦，刘姝容便拽住了贵妃的衣袖：
“母妃，我不要做嫡公主嫁刘邶，我只嫁裴砚！”
温贵妃愣住了，毕竟刘姝容自小便嫉妒我嫡公主的身份，恨不得处处将我取而代之。
父皇也愣住了，刘姝容吵着要嫁未来天子刘邶很久了，此前可是铁了心要做大昭的皇后。
如今刘姝容竟反水说自己愿意死心塌地嫁去边关燕州那苦寒之地。
“姝儿，你疯了吗？”
贵妃不敢置信地看向她。
都说那鬼面将军裴砚虽单枪可敌千军万马，但其为人心狠手辣，是个冷血至极的人物。
刘姝容不紧不慢地拔下发髻间的九凤钗，拿过贵妃手中的六凤钗缓缓戴上：
“母妃，父皇，从前都是姝儿不懂事，总想着抢姐姐的，如今姝儿再也不会胡闹了，就让姐姐嫁给刘邶吧。”
说罢，她还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眼尾处皆是得意。
我笑了笑，心想她还真是赶着去投胎，活得不耐烦了。
2、
我知道她在打什么如意算盘。
上一世，她一心要嫁给父皇从宗室子弟中挑选出来的太子刘邶，抢着坐上去往东宫的花轿。
然而父皇刚驾崩，刘邶还没等到登基那天，就被裴砚一箭射死在了阶下。
刘姝
皇早已对帝位垂涎三尺。
其实是母后看在与先皇的交情上，救下了刘奂，命人送其出城。
从那以后，父皇便对母后起了疑心，认为母后与自己作对。
他本想杀了刘奂永绝后患，却被母后从中阻拦。
加之，父皇与温贵妃青梅竹马长大，对贵妃一向宠爱。
两人渐渐生了嫌隙。
连母后被诊出再度有孕时，父皇也不曾去看望过一次。
“我对沈姨亏欠了太多。若非保下我，她也不会被疑心，直到最后被人害死，令你孤身一人在宫中度过这许多年。”
“你怎知她一定是被人害死的？”
“我曾派人去查过太医院的档案，你母后身子向来稳健，根本不可能难产而死。”
闻言，我的心如冬日里的湖水，冰凉一片。
我微颤着唇角：“恐怕害死母后的并非贵妃。”
裴砚拍桌而起，怒问：“那是谁？！”
“也许是——我的父皇。”

—”
我立马应声：“待我回来，再完婚也不迟。”
再次踏上去往燕州的路上，这次身后有十万大军，我的心安定了许多。
由于军队行动恐惊扰到裴砚，我只身骑马先走一步。
燕州的冬夜漫长且寒冷。
裴砚的将军府中红绸已挂满每一处角落。
前世的记忆一点点涌上心头。
那时红盖头还未被掀开，我就被裴砚一剑刺死。
可是当我被匆匆下葬时，裴砚却意外地哭得很伤心。
他轻抚我冰凉的脸庞，眼中皆是悔恨。
嘴中还不停地忏悔：
“我不知道是你，原来你是沈姨的女儿，不是那贵妃之女。”
4、
我的母后姓沈。
他竟猜出了我的身份，知道我不是真正的刘姝容。
回想起八岁那年，母后难产离世。
阿舅自边关匆匆赶回，却还是晚了一步。
流言纷纷传是贵妃谋害了母后。
阿舅一心想为母后讨回公道，却被父皇削了爵位，夺了官职。
从那以后，我再也未能见到阿舅，三年前有人来报说他病死在了府中。
死前还在念叨着要为母后报仇。
母后生前最后一段时日和父皇关系很是别扭。
而我的长相又酷似母后，因而很不得父皇喜爱。
宫里的老人们都说，我和母后几乎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仍谁看了，都会猜出我定然是先皇后的女儿。
这裴砚身为先皇的儿子，竟对母后感情如此之深。
想来其中，必定有我不知晓的往事。
因而此次重生，我决心前往燕州，解开这个谜底。
我扮作奴仆，混入将军府中。
亲眼看着裴砚走入新房。
只是他并未提剑，身上似乎也没有别的凶器。
我偷偷躲在窗下，听着里面的动静。
“怎么是你？”
“将军这是何意，我就是姝容，是将军您的妻，不是我那又应该是谁？”
我在窗纸上戳开一个小洞——
只见裴砚一脸震惊，刘姝容更是一脸不解。
“好啊，既然是你，那就必杀无疑了！”
说罢，裴砚从袖中抽出一把匕首，朝着刘姝容狠狠刺去。
“且慢！”
我猛一推房门，慌忙阻拦。
“刘嫤容？你怎么在这儿？”
刘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