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傅晋辰欲言又止，有些话，他不知道应该怎么开口。
直觉告诉他林颂晚最近很不对劲。
林颂晚的心跳加速，她似乎预感到傅晋辰下一秒要问什么。
“哥哥，没什么事情的话，我先上去休息了。”
她率先在傅晋辰开口之前，将他的话堵在了嘴里。
离开的话她说不出口，而且她也怕傅晋辰不让她走。
她心里很清楚，只要傅晋辰挽留一句，她可能就狠不下心离开了。
所以，她打算自己悄悄离开。
可让林颂晚没想到的是。
在姜之乔回国后，很少回家的傅晋辰，却突然赖在家里不出去了。
公司里的工作也全都被他安排在了线上。
一切仿佛又回到了她刚来傅家的时候。
那时候她胆小，爱哭，喜欢一个躲在房间里不见人。
傅晋辰也是给学校请了假，在家里陪着她。
林颂晚就是在那时候，逐渐依赖上了傅晋辰。
可是现在，林颂晚在傅晋辰身边，却只感觉到了不自在。
不过她也没有太多精力去应对傅晋辰了。
距离出国只有三天了。
她需要做好一切准备，她没有回头的机会了。
留学的学姐经常给林颂晚说一些国外的趣事，让她提前去适应国外的生活。
林颂晚对国外的生活有了一丝向往。
直到三天后，林颂晚在房间里偷偷收拾好了行李。
然后走到傅晋辰的书房门口，隔着门缝，看了他许久。
直到傅晋辰接了个电话，突然起身，拿起电脑往门口走来。
他打开门，就看到林颂晚站在门口，嘴角挂着浅浅的笑，他却看着有些心疼。
“站在这里做什么？有事吗？”
林颂晚摇了摇头，“没事，哥哥，你要出去吗？”
“我去趟公司。”
林颂晚眼眸一垂，傅晋辰再次补了一句，“一会就回来。”
“好，哥哥路上小心。”
傅晋辰点头转身，走了两步又突然回头，“你在家等我，晚上我带你去你最喜欢的餐厅。”
说完傅晋辰就大步离开，没有发现林颂晚在听到这句话后，身体僵了一瞬。
房间回归于沉寂。
林颂晚走进书房，手指轻触傅晋辰的书桌，上面还有他残留的温度。
她环视了一圈，走出房间，关好门，然后从自己房间拉出行李箱，看了眼手机。
距离航班起飞还剩四个小时。
最后一顿晚餐，她吃不上了。
就在这时，她看到姜之乔突然更新了动态。
是一张在车里自拍照，配文：终于出院了，开心~
照片的左下角拍到了驾驶座的位置，一只修长的手握在方向盘上，手腕上的手表一眼就被林颂晚认出是傅晋辰的。
原来他那么着急是去接姜之乔了。
林颂晚握着手机，轻轻松了一口气。
这样也好，晚上傅晋辰应该不会再回来了，她也不用因为爽约而耿耿于怀了。
林颂晚将手机放下，拉着行李箱最后看了眼房间，转身离开。


傅晋辰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三点了。
林颂晚没有睡，正在卧室里翻着自己的手机备忘录。
那里面零零散散地，记录了很多这些年的事。
可无论是哪一年的备忘录，里面的主人公无一例外，都是傅晋辰。
从他白手起家赚到第一桶金，再到翠海上市他作为主理人发言。
林颂晚的手指不停在屏幕上划动。
但她还是不舍得完全删除。
最终只是将所有的备忘录一一截图保存后，放在了自己的私密相册里。
在察觉到傅晋辰轻声开门的那一瞬间，林颂晚将手机关掉，装出了一副正在熟睡的模样。
傅晋辰身上的香水味被刻意处理过。
可还是被林颂晚敏锐地捕捉到了。
这么晚才回来，他和姜之乔该做的事都已经做完了吧。
林颂晚的心里抽抽的疼。
她快要控制不住自己，想要睁开双眼。
尤其是当傅晋辰忽然凑近，摸了摸她的额头时，林颂晚甚至想要当面质问他，心里到底有没有过她。
藏在被子里的手掌心被她掐到失去痛觉，这才勉强止住了想要睁眼的冲动。
她只是傅晋辰名义上的妹妹，只是妹妹。
这是傅晋辰曾经对自己说过的话。
林颂晚被理智与情感裹挟着，她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过去的。
更不知道傅晋辰究竟在她的床前站了多长时间。
她只知道，当自己再次睁开眼时，迎接自己的又是毫无烟火气息，空荡荡的房子。
林颂晚低头看了一眼手机，已经是周一了。
留学申请已经通过，机票她也已经订好，还剩十天，她就要离开这里了。
不知道她还有没有机会和傅晋辰好好告个别。
......
林颂晚把之前傅晋辰送给她的礼物，全都放在二手平台上估了价，挂上了链接。
除了那个手串。
散落的串珠被林颂晚用一个首饰盒子装了起来，放在床头柜里。
等她把所有东西都收拾好后，傅晋辰回来了。
他站在门口，看到正蹲在地板上擦地的林颂晚，皱了皱眉。
“我这个哥哥什么时候这么差钱，连清洁工都请不起，需要妹妹亲自动手了？”
饶是早已习惯了他的毒舌，林颂晚依旧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接这句话。
傅晋辰是傅氏的总裁，自然不差钱，但林颂晚不想再多欠他什么了。
她已经想好了，以后会努力赚钱，把欠傅晋辰的都还清。
林颂晚看着傅晋辰，有些局促的站起身，“我......”
“先去换一身衣服，今天你之乔姐组了个局，让我带你过去。”


姜之乔的饭局，她还没有做好参加的准备，林颂晚犹豫了下，“哥，我今天......”
“之乔一直说想见你，但是她知道你前段时间在忙着做论文，没有打扰，今天正好大家都在，一起陪你放松下。”
姜之乔和她的好友圈高度重合。
自从她从国外回来后，傅晋辰就带着她四处参加聚会。
现在她认识的傅晋辰的兄弟们，姜之乔同样也认识。
他们之前也经常见面。
抛开姜之乔不谈，在林颂晚的心里，早已经把他们也当成了朋友。
以后她就要出国了，不出意外的话，他们可能都不会再见了。
的确是该和他们好好告个别。
林颂晚点了点头，答应下来。
转身准备换衣服的时候，傅晋辰却突然叫住了她，“你昨天说有事找我，什么事？”
林颂晚一愣，她默了默，还是咽下了坦白的话。
现在这个时机，不是太合适。
“没事了，就是问你回不回家吃饭。”林颂晚说完，就离开了。
傅晋辰看着她瘦小的背影，眸色微微一暗。
等林颂晚换好衣服上车后，傅晋辰却看着她的衣服皱起了眉。
“你怎么又穿了以前的旧衣服，我前段时间让人给你送来的衣服呢？”
林颂晚低头看了看，衣服因为被压在箱子里太久，有些发白。
这件衣服还是翠海上市时，傅晋辰第一次把她介绍给朋友们时，给她买的衣服。
已经五年过去了，衣服也有些小了。
看着傅晋辰紧锁的眉头，林颂晚一时不知道自己的心里究竟是什么滋味。
原来那些寂寂无名的日子，只有她自己一个人还记得了。
可是她现在的确只剩下这一件了。
之前傅晋辰让品牌送来的高定，统统被她打包挂上了咸鱼。
因为出国急用钱，林颂晚挂的价格比市价要低。
再加上她几乎没怎么穿过，链接刚挂上去就被人拍下。
在傅晋辰回家的前一个小时，她已经把所有衣服都用快递寄了出去。
林颂晚没有再说话，傅晋辰也没有再为难她，开车离开。
林颂晚也一改往日的活泼，只安静地坐在车的另一侧。
心里默默算着这些年，傅晋辰这些年在她身上大概花了多少钱。
和林颂晚的拘束不同，傅晋辰今天很放松。
他心情很好的样子，脸上一直挂着笑。
他不知道在和谁打电话，语气熟稔，声音轻松自然。
林颂晚已经太久没有见到过他这幅模样。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傅晋辰在她面前会刻意收敛自己的情绪。
林颂晚贪恋地看着傅晋辰的侧脸，心里止不住的发酸。
林颂晚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没有发现傅晋辰早就已经挂断了电话。
更没有察觉到自己看向他的目光有多炽烈。
不过还好，傅晋辰没有回头。
“今天润泽也会来，你如果觉得不自在，可以吃完饭提前离开。”
是傅晋辰现在难得对她的关心。
傅晋辰口中的“润泽”，林颂晚认识，却并不熟悉。
只是在翠海年会的时候，见到过几面。
但也只是远远的，看不清楚。
只知道他的身边围绕着很多人，和傅晋辰的风光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
林颂晚的思绪被一阵巨大的轰鸣声打断。
一辆银白色的摩托车从她身边略过，然后停在了她的面前。
也是这时，林颂晚才察觉到，原来他们早就已经到了。
因为林颂晚一直没有下车，傅晋辰也并不着急，转而拿起平板处理公司文件。
林颂晚想要下车，可傅晋辰下一秒就把一个干净的纸巾递到了她的面前。
“擦擦再下去吧。”
她这时才发现，自己脸上什么时候竟有了泪珠。
她心一慌，匆忙从傅晋辰手中接过了纸巾，径直下了车。
只留下傅晋辰一个人在车里，感受着刚刚手指上一闪而过的微凉的触感。


林颂晚听到这句话后，才终于回头看向傅晋辰。
这早已经不是她记忆里的傅晋辰了。
“我上个月的生日聚会上。”
“你和你的朋友们，找出了我的微博小号，翻出了我喜欢你的证据。”
“你当时说的是，你一直都把我当成妹妹。”
“我现在，只是妹妹对哥哥的合理距离。”
“哥哥，我是真心祝你和之乔姐的事能成真，真心希望你们能百年好合的。”
傅晋辰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他没想到林颂晚会如此直接地提起那个生日聚会上的事情。
更没想到那些细微的蛛丝马迹会被她发现得如此彻底。
他上前一步，试图拉近与林颂晚的距离。
但林颂晚却轻轻地向后退去，保持着那份“合理距离”。
“晚晚，我......”
傅晋辰的声音有些沙哑，他发现自己在这一刻竟然有些词穷。
“我承认，那时候我是说了把你当妹妹看。”
“是因为我害怕，害怕你......”
可还没等傅晋辰说完，林颂晚就打断了他。
“因为什么已经不重要了。”
“我承认，我曾经对你有过超越兄妹的情感。”
“但我也明白，那份情感是建立在我对你错误的认知上的。”
“我已经不再喜欢你了，哥，我们都要长大，都要往前看。”
林颂晚说完这些话，就直接离开了杂物室，没有再给傅晋辰多余的眼神。
因此她也并不知道，在她离开这里飞往国外之后，傅晋辰的结局。


傅晋辰一场董事会开了三个小时。
结束后，他揉了揉疲累的眉心，然后拿起手机拨通了餐厅的电话。
“对，今晚过去，记得嘱咐后厨，晚晚不爱吃葱姜，海鲜过敏，水果除了芒果以外都可以，她喜欢满天星，可以摆在餐桌上。”
“之前我在你们那儿存了一套银色的餐具，是晚晚专用的，今天晚上取出来。”
絮絮叨叨交代完了很多，傅晋辰这才发现天都已经黑了。
他起身离开公司，开车往家里赶去。
路上他给林颂晚打了电话，却一直无人接听。
心里的不安越来越重。
直到冲到家之后，他大喊着林颂晚的名字却无人应答，那股不安变成了恐慌。
他脚步有些仓惶的上了楼。
推开林颂晚的房门，他瞬间呆滞在了原地。
屋子被打扫的非常干净，干净到不正常，干净到毫无生机。
桌子上除了一些装饰摆件，其他生活物品都不见了。
他再次慌乱拨打电话，空旷的房间里就传来了欢快的手机铃声。
是林颂晚最喜欢听的鸭子叫。
傅晋辰先是愣了一下，而后慌乱循着声音打开衣柜。
里面一件衣服都没有了，一个浅蓝色的盒子放在衣柜中央。
盒子的旁边还放着一张卡和一封信。
以及旁边不停震动的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