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情小说 其他类型 入错洞房后,我跟阴鸷权臣去种田颜芙凝傅辞翊
入错洞房后,我跟阴鸷权臣去种田颜芙凝傅辞翊 连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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赟子言

    男女主角分别是颜芙凝傅辞翊的其他类型小说《入错洞房后,我跟阴鸷权臣去种田颜芙凝傅辞翊》,由网络作家“赟子言”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夜阑窗轩风吟寒,烛影摇曳共欹枕。清冽的酒味充盈在鼻尖,颜芙凝费力睁开眼,扯下罩在头上的红布,一怔。竟是块绣着双喜字的红盖头!倏忽间,眼尾余光瞥见一张俊美绝伦的脸。惊得她一个激灵坐起身。眼前的男子十八、十九的少年郎模样,生得绝世出尘,皮相骨相皆是一绝。什么情况?欲下床查看,不承想自己的裙裾被男子压在身下,只好跪坐着伸手扯。生怕将人吵醒,她扯得小心又谨慎。忽觉男子动了,光影随着他的身形移动,最后将她笼在他的阴影里。颜芙凝捏着裙裾的手一顿,抬首看他:“你好,请问咱们这是在哪?”傅辞翊冷沉着脸觑她一眼,坐至床沿,垂眸按了按额角。“严芙凝,你耍什么心机?”嗓音清润悦耳,仿若空谷冷泉激石,却糅杂了讥诮。颜芙凝脚尖一落地,听到他喊自己的名字,竟忘...

章节试读


夜阑窗轩风吟寒,烛影摇曳共欹枕。

清冽的酒味充盈在鼻尖,颜芙凝费力睁开眼,扯下罩在头上的红布,一怔。

竟是块绣着双喜字的红盖头!

倏忽间,眼尾余光瞥见一张俊美绝伦的脸。

惊得她一个激灵坐起身。

眼前的男子十八、十九的少年郎模样,生得绝世出尘,皮相骨相皆是一绝。

什么情况?

欲下床查看,不承想自己的裙裾被男子压在身下,只好跪坐着伸手扯。

生怕将人吵醒,她扯得小心又谨慎。

忽觉男子动了,光影随着他的身形移动,最后将她笼在他的阴影里。

颜芙凝捏着裙裾的手一顿,抬首看他:“你好,请问咱们这是在哪?”

傅辞翊冷沉着脸觑她一眼,坐至床沿,垂眸按了按额角。

“严芙凝,你耍什么心机?”

嗓音清润悦耳,仿若空谷冷泉激石,却糅杂了讥诮。

颜芙凝脚尖一落地,听到他喊自己的名字,竟忘了站起:“你知道我是谁?”

傅辞翊起身,清冷道:“家贫母瞎,妹瘸弟痴,怎配娶你!”

气氛凝滞,仿若结霜。

颜芙凝心头一突,如惊雷乍起。

这不是她昨夜书里看到的情节么?

书中有个炮灰女配名唤严芙凝,与她同名不同姓。

女配与男主傅辞翊有婚约。

在凌县,严家乃最有钱的商户,而傅家出了个县丞。

傅辞翊便是县丞之侄。

然,即将成亲前,严芙凝嫌傅辞翊家贫,其母眼瞎,其妹腿瘸,其弟痴傻。遂在书社门口,当着名流学子的面,退了他的亲。

令他颜面扫地。

她怔怔地走到他跟前:“傅辞翊?”

傅辞翊抑制着体内燥热,短促轻笑:“此次换了什么把戏?”

酒席上他被猛灌酒,大抵那时被下了药。

某人眉梢眼角皆是寒意,颜芙凝的心肝子莫名颤了颤,心头疑惑更甚。

遂指了自己身上的嫁衣,与他身上的喜袍:“咱们成亲了?”

傅辞翊眸色一凉:“此刻你该在我大哥房中。”

“啊?”

颜芙凝惊呼出声,忽觉额头剧痛,抬手一摸才知额头有个凸起的大包。

如此一按,似打开了记忆的开关。

严芙凝的记忆涌入她的脑海,退亲前的记忆与书里写的一般。

而之后,却有了不同。

今日是严家姐妹嫁傅家兄弟的日子——

严大小姐严海棠嫁傅二公子傅辞翊,严二小姐严芙凝嫁傅大公子傅明赫。

可她这会在傅辞翊房中,方才他们还躺在一起。

颜芙凝傻了眼:“换错新娘了,你怎么不急?”

傅辞翊不作声。

严家两女,如果可以选,他一个都不会要。

此女适才装作不认识他,这会倒是知道换错新娘了。

莫非入错洞房是她的恶作剧?

颜芙凝急道:“既然换错,那得赶紧换回来!”

书中所写,退亲之后两人再无交集,直到傅辞翊连中三元,成了权臣。

他先断了严家的财路,后按罪名将严家男子悉数关入牢中。

她去求他,反被他囚禁,日日折磨。

可见此人报复心很重,倘若他们成了夫妻,那她今后……

得新婚夜换回来,待到明日为时已晚。

言罢,便往屋外走。

傅辞翊扯了扯领口,酒意散去,体内燥热愈加明显。

他坐到桌旁,捏拳,竭力克制不适。

颜芙凝觉某人没跟上来,转回身行至他跟前。

“你怎么了?”

她歪着脑袋瞧他,看他面色潮红,气息紊乱,遂伸手探他额头,被他不动声色地躲开。

颜芙凝蹙眉,此人大抵中了催情药物。

事情越来越诡异了,谁给他下的药?

某人这般情况,大概不能随她去换新娘了。但他不去,她一个人也说不清楚。

更何况,此人身上的催情药得尽快解了。

念及此,她走到屏风后,端了一脸盆冷水,直接往他头脸泼去。

大冷的天,这么一泼,他的头发脸庞全湿了,喜袍都湿了不少。

“耍什么疯?”

傅辞翊起身拂身上的水,冷眸睇她。

颜芙凝眨眨眼:“你有没有感觉舒服点?”

身上的燥热被冷水冲淡,傅辞翊冷峻的眼底涌起一丝打量。

他被谁下的药?

此女懂得解此药性,莫非是她?

转念一想,她不想嫁他,大抵不会用她自己的清白来当赌注。

“你想换回来?”傅辞翊站起身。

不管她在今日的阴谋中扮了什么角色,此刻他也不愿留她在此。

颜芙凝点头:“对,换回来!大公子的婚房怎么走?”

书中他将她禁锢在别院,那一系列疯狂报复在她脑中浮现。

像拿刀刃轻抚她的脸,都是极轻的行径。

她既穿来,保命是顶要紧的,这错嫁得尽快拨正!

见傅辞翊抬步往外走,她连忙跟上。

--

夜幕深深,似盖苍穹上,铅云渐渐浮笼。

府中红绸高挂,灯火通明。

因值深夜,一路安静,不多时,两人来到西苑。

令颜芙凝惊讶的是,东苑质朴清雅,而西苑富丽堂皇,花团锦簇,池塘拱桥,水榭长廊,假山楼阁,无一不精致。

两苑唯一相似之处,便是新房窗户透出的龙凤喜烛的红光。

她正要靠近贴着大红喜字的房门,被老妈子展臂拦住。

“二少爷……”老妈子对傅辞翊颔首,转眸看到颜芙凝身上的嫁衣,又唤,“二少奶奶,两位新婚夜来西苑作何?”

颜芙凝急道:“错了,新娘子搞错了!我是严家二小姐,大少奶奶。”

傅辞翊眉峰微蹙。

新房内,傅明赫与严海棠听到声音惊醒过来。

厚重的喜帐掀开,烛光投射而入,两人这才发现睡错了人。

严海棠胡乱穿上衣裳披上外衫,开了门。

看到一身红色喜袍的傅辞翊,她的眼底盛满惊艳。

她晃神片刻,对着颜芙凝怒目而视。

“二妹妹早不说晚不说,这会子来说是何意?你口口声声说不想嫁傅二公子,还当着众人的面退了亲。如今倒好,你还是扒着二公子不放。”

傅辞翊长得俊美,是众多少女的春闺梦中人。

敢情严芙凝这个小蹄子退亲玩的是欲擒故纵的把戏?

“我昏迷才醒,醒来就来对换。”颜芙凝反问,“反倒是大姐姐,一个晚上了,怎么没发现入错了洞房?”


傅北墨想来帮颜芙凝烧火,看哥哥嫂嫂这般谦让,急忙过去。

他们再这么走下去,嫂嫂的额头可要撞到哥哥的下巴了。

“哥,你往里走走,嫂嫂不就进去了吗?”

真傻,怎么比他还傻?

还是他机灵。

如若不然,嫂嫂撞疼了,要哇哇哭的。

傅辞翊脚步一顿,侧过身,颜芙凝趁机进了灶间。

而傅辞翊扫了弟弟一眼,顾自回房。

傅北墨觉得兄长的眼风有些冷,遂对着他的背影皱了皱鼻子,旋即屁颠屁颠地跟着颜芙凝去到灶台前。

“嫂嫂,我烧火。”

“好呀。”

颜芙凝将炒过芝麻的锅洗干净,然后加了水。

傅北墨就开始点火烧柴。

汤圆很快煮好出锅,颜芙凝盛起来端到堂屋,傅北墨则去喊兄长一道来吃。

每人都能吃到满满一碗,加上糯米粉很抗饿,大家的肚子都吃得饱饱的。

“汤圆真香,汤也好喝。”婉娘将汤汁喝了个干净,“吃过芙凝做的吃食,我是旁的都不想吃喽。”

就连傅南窈也说了句:“是挺香的。”

颜芙凝笑道:“只是家里没有猪油,若有的话,与芝麻裹到一起就更香了。”

几人聊了会。

傅北墨忽然道:“娘,今日有好些女子进城看灯会呢。胡家女也想进城,让赶车李赶我们下车,我们偏不下。”

“啊,怎么回事?”

婉娘知道小儿子不太说得清,便问颜芙凝。

颜芙凝大致讲了,而后道:“胡家人好似很着急,正月十三他们就去了傅府,今日指不定也是去傅府的。”

傅南窈担忧道:“莫不是叫二房来整我们?”

傅辞翊却很平静:“咱们身正行正,不必担忧。”

胡家人与二房的人,蛇鼠一窝,沆瀣一气。这两家能处到一起,也不奇怪。

“咱们不想糟心的事。”婉娘道,“今日上元节,一家人在一起就是和乐。”

回想初七那日到此地,还饿了肚子。

如今的日子,她觉得很有盼头。

遂笑着对儿女与儿媳道:“你们眼睛亮的看看月亮。”

颜芙凝颔首:“明月盈空,心中长明。”

即便二房有县丞又如何?

心中有公道,世间有公道,天地心人,今后的日子定会越来越好!

傅南窈吃惊地看向她,她不骂人的时候,说的话还怪好听的。

婉娘拍手:“说得好,辞翊你对上一句。”

傅辞翊淡声:“我回房抄书。”

某女大字不识,还惯会附庸风雅,他才不想与她对对子。

遂丢下一句,回了房。

婉娘摇头,对颜芙凝道:“芙凝别理他,他就这么个人。”

--

此刻的傅府,饭厅内饭菜已经摆上。

二老太爷与傅正青却还在书房,两人聊了颇久。

丫鬟去喊吃饭,父子俩不都理会,转而命下人将傅明赫请去书房内。

傅明赫一进书房,傅正青就命人将门关上。

“祖父,父亲,您二位寻我是有要事?”傅明赫问。

二老太爷抬手叫他坐下:“今日你也看见了,胡家与婉娘一家不对付。”

傅明赫道:“如此二弟在乡下的日子会很难过。”

芙凝她吃不了苦,也不知她如何了?

傅正青一眼就瞧出儿子心思,怎么可能真的关心傅辞翊?

遂直接道:“知道你喜欢严芙凝那张脸,严家养女能成什么气候?你是要考科举的人,以往仕途少不得用钱财打点,严家亲闺女才能帮到你。”

二老太爷沉声道:“明赫,你父亲当了那么多年的官,他所言便是正理。”

傅明赫在一旁坐下,垂了脑袋。

傅正青又道:“你觉得咱们这般家世,需要与胡家攀亲么?呵,不过是看胡家有些用处。”

“胡家有何用处?”傅明赫抬首。

傅正青耐心道:“婉娘这家人的情况,你再清楚不过,如今加一个娇生惯养的严芙凝,那就是鸡飞狗跳,生活过得是一地鸡毛。”

“他们家唯一顶事的便是傅辞翊。”

“胡家在村里,能事事找他们麻烦。如此一来,凡事都要傅辞翊处理,他还有空闲准备科举么?”

闻言,傅明赫看着道貌岸然的父亲与伪善的祖父,瞬间明白过来。

大婚当日,换错新娘,长辈们不光是为了撮合他与严海棠,得了伯祖父的家业……

更想要傅辞翊永远没机会高中。

如此一来,原本是他妻子的严芙凝,只能成了他的弟媳。

见他沉默,傅正青以为说动了,遂又道:“儿子,你好好努力。傅辞翊如今没空念书,更无钱财请夫子教,正是你赶超他的时候。”

二老太爷慈爱道:“乖孙啊,祖父帮你把傅辞翊的书都留下了。赶明儿你去翻翻读读,他做了不少笔记,这般书籍可是市面上难买的。”

不得不承认傅辞翊的学问深,他看过并留下注释的书,尤其值钱。

一说到学问,傅明赫心底的那股常年被傅辞翊比下去的自卑涌了上来。

“我定用功,不让祖父与父亲失望!”

原本该是他的妻却成了傅辞翊的,自幼年时他时常被他比下去,两桩不满之事结合在一起,他便能理解了祖父与父亲的良苦用心。

这会子他再看他们的脸,丝毫找不出道貌岸然与伪善的痕迹。

傅正青欣慰地点头:“今年乡试,傅辞翊大抵不能参加,儿子,这正是你扬名的时候。”

他的儿子学问也好,当年考童生时,首名是傅辞翊,他的儿子却屈居第二。

后来考生员,他的儿子又被傅辞翊压了一头。

今年乡试,他们再不能输!

解元必须是傅明赫!

--

上元月满,清夜无尘。

傅北墨来到西厢房内。

“哥,今日好些女子都去县城赏灯。赶车那人说,年轻女子去都是为了寻相公的。我想嫂嫂有哥哥了,就说嫂嫂不喜去。可是花灯多漂亮啊,嫂嫂肯定喜欢,哥哥给嫂嫂做一盏花灯吧。”

傅辞翊惊讶。

弟弟自从脑袋受伤,几乎没有一口气说如此多的话了。

而此刻所言,条理甚是清晰。

怕兄长不同意,傅北墨担忧道:“我怕嫂嫂去看花灯,会被人骗了去。哥哥就给嫂嫂做一盏花灯吧!”

傅辞翊淡声道:“咱们如今的情况你也清楚,没有材料,做不来。”


婉娘瞧不见,便伸手摸颜芙凝的脸。

摸了会,含笑称赞:“好相貌。”

傅南窈笑着颔首:“那是,我嫂嫂最好看了。”

“这额头磕得够严重的。”婉娘碰了碰颜芙凝额头上的包,“还疼吗?”

颜芙凝很不解,为何傅辞翊将旁的事跟母亲与弟妹说了,唯独昨夜换错新娘一事不说?

正思索着,额头的包被碰及,她低呼出声:“嗯,疼的……”

嗓音娇软惹人怜,含了丝鼻音。

仿若带着钩子,直直地往傅辞翊的耳朵里钻,听得他俊眉紧蹙。

傅辞翊沉了脸,瞥一眼颜芙凝欺霜赛雪的粉面,漠然出了车厢。

见他神情,颜芙凝暗道糟糕。

莫非要到了乡下,他才会告诉母亲与弟妹,昨夜换错了新娘,她才是那个退他亲的女子,而后狠狠报复?

--

车轮辘辘,马蹄疾踏。

出了县城途经镇上,马鼻打了个响嚏,喷出长长一口白气,车子一路颠簸着往乡下行去。

路越来越窄,也越来越不平。

颜芙凝抓紧车壁,掀开车帘往外看。

路上多的是车辆与行人,瞧模样都在走亲戚,唯有他们不同。

昨日正月初六成的婚,今日正月初七,傅家严家是真狠,大过年地赶人。

到了村里,在一处农家小院门口,马扬蹄,发出一阵长长的嘶鸣,车子终于停下。

小院在山脚,是整个村子里最偏僻之地。

傅北墨扶母亲下车,去往堂屋。

颜芙凝扶傅南窈出了车厢,车到地面有一定距离,傅南窈那条瘸腿不能受力,站在车上停了脚步。

颜芙凝跳下车,伸手要再扶傅南窈,却不想傅辞翊先她一步,将傅南窈搀下了车。

颜芙凝尴尬地缩回手,举目四望。

傅南窈站到她跟前,语带歉意:“嫂嫂不好意思,我腿脚不便,以往都是哥哥与弟弟照顾我。”

已经绕到车后准备搬行李的傅辞翊闻声望来。

某女退他亲时,揪着妹妹腿瘸辱骂,倘若此刻她故技重施……

颜芙凝对傅南窈笑了笑:“别这么说。”

忽而对上傅辞翊清冷的眼神,特别是他眉宇间毫不掩饰的厌恶,颜芙凝的笑容登时僵住。

傅辞翊淡漠垂眸,拎了两袋行李往屋子里走。

这时,车夫没好气道:“快把行李全拿下去,我好早些回城。大过年的,真是晦气,让我赶这趟车。”

傅南窈气道:“你怎么这样说话?”

“我怎么说话?没把你们扔半道已经不错了。”

车夫拎起一只大包袱就要往地上扔。

颜芙凝连忙扯住:“这里头是被褥衣裳,你若扔了,就弄脏了。你是省事,如今天寒地冻的,于我们来说洗洗是桩麻烦事。”

“关我什么事?”

“咱们没得罪你,你这又是何必?”颜芙凝语声柔柔的,却显铿锵,“二公子学问好,今后必成大器。”

“他连书都带不出傅家,如今没书可念,还成什么大器?”

话虽这么说了,车夫到底没再扔行李,说话的声音也低了不少。

傅辞翊对颜芙凝此刻所言,没什么感触。

书社门口骂他死读书之语,犹在耳畔。

倒是傅南窈惊喜道:“嫂嫂也觉得哥哥学问好?”旋即无奈气道,“那个坏女人只会说哥哥死读书死脑筋。”

颜芙凝怔住,女配还这么骂过?

回忆须臾,还真有。

梁子结得太深了!

不再多想,她抓紧大包袱提了就走。

奈何包袱太重,她才走两步,整个人就直直斜去。

傅南窈见状,搭了把手。

傅辞翊出屋瞧见,当即出声:“妹妹不能提重物。”

颜芙凝忙对傅南窈道:“我来就好。”

话落,两只小手拼命攥着大包袱,贝齿咬住下唇,吃力地往屋子里走。

傅辞翊与她迎面走着,目光直视前方。

某女往日跋扈娇蛮,如今刻意压低了声线,娇弱得仿若受了极大的委屈。

他不想看她,但视线余光不可避免地落到她的身上。

素白的小手紧紧抓着包袱,指尖因为用力已经泛白,当初就是这双手撕毁了他们的婚书。

傅辞翊负在背后的手不自然地攥紧。

傅南窈挪了两步,轻声道:“哥,方才是我主动拎的。”

傅辞翊不作声。

傅南窈又道:“我腿脚缘故提不了重物,嫂嫂娇养长大,也提不动的。”

颜芙凝进了屋,将大包袱放在靠墙的木凳上。

返回车旁搬行李时,她颇为诧异费解,自己拎哪个大包袱,某人提溜着就走……

似专门与她作对。

无奈之下,她只好拿了小包袱。

不多时,行李搬完,车夫驾车疾驰而去。

一家子在堂屋分房住。

“十五年前,我与辞翊在此住过一段时日。我虽瞧不见,这里我还是熟悉的。”婉娘虚指了东首厢房,“我与南窈住一间,边上那间小的给北墨住。”而后,手指虚空地移向西面,“这边屋子就给辞翊小两口住。”

颜芙凝环视一周,院子不大,用竹篱笆围了一圈。

堂屋坐北朝南,边上是灶间。东西两侧有厢房,各有两间,皆是一大一小。

然,篱笆已破败,七零八落。

屋子墙面多有剥落,斑驳破损。

颜芙凝望向西首厢房,她住西面这间小房间没问题,能落脚就不错了。

傅北墨过去推开了西面小间房的门,从外望去,后屋顶破了个窟窿,如今天气是住不了的。

“娘,这间小的太破,给哥哥住不合适,给嫂嫂住也不合适。”

婉娘笑道:“这间小的是柴房,你哥嫂成了亲自然住那间大的。”

颜芙凝愣在当场,她与某人得睡一间房!?

傅北墨似懂非懂地点了头,返回来搀扶母亲往东面大房间走,边走边说:“等我成亲,也要住大房间。”

婉娘笑着道:“好!”

傅辞翊不发一言,拎了母亲与妹妹的行李放去她们房间。

傅南窈拿了些自己能拿动的东西,也出了堂屋。

唯有颜芙凝站在堂屋里,没动。

没多会,傅辞翊折返回来,拎起包着被褥的包袱走了两步。

觉她仍立在那处,傅辞翊眸色沉沉,嗓音微凉:“你想睡堂屋?”


傅辞翊抿紧了唇。

见他不吃,颜芙凝疑惑:“是觉得不好吃吗?”

她将饴糖放入自己嘴里。

糖在舌尖几个翻滚,很快眉宇舒展:“嗯,很好吃呢,好甜的。”

傅辞翊眸光微动,深沉悠远,目之所及处——

是她殷红的唇瓣。

因吃着东西,她的唇瓣上镀了一层水泽,莹亮水润。

他不动声色地移开目光,继续往前走。

颜芙凝跟着抬步。

“一共十颗饴糖,我从房中取了五颗出来,家里人一人一颗。”她将牛皮纸内剩下的一颗饴糖递过去,“尝尝看。”

家里剩下的糖果,她到时候要用来哄北墨的,顺带还有那个爱偷吃的傅南窈。

听她说家里人一人一颗,傅辞翊这才伸出手。

颜芙凝将糖放在了他的手心。

她悄悄吐了口气,原来是她举止不妥,不该这么凑近了喂。

咳,下次注意!

傅辞翊缓缓将糖放进嘴里,慢条斯理地吃了。

两人问了村民,走了一炷香时辰到了里正家。

傅辞翊出声询问:“请问里正是否在家?”

声线清冷,朗朗动听。

院子里有个年轻女子正在择菜,闻声抬眸竟羞红了脸,放下菜就跑进了屋。

颜芙凝了然,某人的脸太过招人,声音又极具蛊惑性。

片刻后,那女子跟在里正身后出了屋子。

“爹,就是这两人寻你。”女子往院外指了指。

里正道:“原来是傅家的,寻我有事?”

傅辞翊也不多费口舌,直接从怀里掏出田契。

“我家的田被人种了,敢问里正是否知晓此事?”

里正上前,到了篱笆处,头探过篱笆看田契上的字,良久,才佯装恍然大悟道:“原来是这几块田,胡家曾说是傅大同意他们种的,这些年来都是他们在种。”

“我祖父从未将田交于别人,还请里正带路,去胡家做个评判。”

傅辞翊将田契放入怀里,抬了抬手。

身为里正,就该处理村里的琐事,此般关于田地的大事,他更是义不容辞。

当即开了篱笆门,出了院子。

三人沿着小道往村子的另一个方向走。

颜芙凝眼尾瞥见里正闺女一个劲地瞅某人的背影。

于是,她也打量起某人来。

身姿颀长,不管是身量还是体型,皆堪称天人之姿。

许是他不久就会成为一代权臣,如今的他身上已隐隐透着一股冷戾气势。

不多时,他们来到胡家。

令人意外的是,胡家大门紧闭。

里正问了胡家邻居,才知今日胡家人走亲戚去了。

傅辞翊与颜芙凝只好回自个家。

与里正道别后,趁周围无人,颜芙凝压低声:“今日都正月十三了,怎么还走亲戚?”

傅辞翊声音很淡:“亲戚多的,走到正月十五属正常。”

“可是胡阿静来咱们家闹了两回,可见那两日并未走亲戚。而今都正月十三了,我总觉着有些蹊跷。”

“明日再看。”

去了镇上,去了田间,这会子村里几乎绕了一圈,时辰已临近午饭时,夫妻俩便加快了脚步。

--

这个时候,胡家人正在县城的傅府内。

傅府前院,厅堂。

县丞傅正青与其父二老太爷坐在主位上。

下首右边坐了胡阿静的爷奶,胡大海与傅氏。

胡阿静就站在他们身后侧。

下首左边坐了胡阿静父母胡兴旺与钱氏,两人正拘谨又羡慕地看着府中精致高贵的摆设。

胡大海笑得满脸褶子,指着胡阿静道:“我这孙女啊,老说想来县城的舅公家看看。今日咱们就厚着脸皮上门来了,也好叫她见见世面。”

胡阿静学着城里女子的做派,福了个礼。

“阿静见过二舅公,见过舅表伯父。”

动作生硬别扭。

二老太爷抿了口茶,缓声道:“咱们两家有些年头没走动了吧。”

傅氏面上堆起笑容:“二哥,我与大海的亲事,爹娘再不同意,也过去了。如今你我都是有孙辈的人了,年纪一把,咱们兄妹也该走动不是?”

说着抬手,叫儿子儿媳将山货蔬菜担上来。

“这些都是自个种的,也有山里采的。”傅氏从箩筐里拿出一朵平菇,“这是我家阿静采的,可新鲜了。”

二老太爷看他们带来的东西实在,光是一箩筐野生平菇就值不少钱。再加还有不少时令蔬菜,当即给了笑脸:“来就来了,还带这么多东西。”

傅氏自夸道:“东西都好,比市面上卖的还好,二哥放心吃。”

二老太爷“嗯”了一声,命下人上了茶水点心。

点心一碟接着一碟摆到几案上。

虽说每一碟上的点心不多,但胜在碟子数量有十只,且点心花样多,精致。

看得胡家人连连咽口水,却不敢动手拿。

傅正青轻蔑弯唇,不耐烦地调整了坐姿:“快吃吧,不过几道点心,不必拘谨。”

胡家人不敢置信地对望几个回合,迅速拿了吃。

点心下肚,又饮了茶水,胡家人感觉受了重视,说的话也就多了些。

胡大海将傅婉娘一家子搬到村里的事情讲了。

傅氏补充:“婉娘那对儿子儿媳可是厉害,特别是那个儿媳,我家阿静吵不过她。”

二老太爷哼了声:“那丫头是严家养女,也就嘴皮子厉害,娇生惯养的能成什么气候?”

像是听到了了不得的消息,胡家人赶紧问了个仔细。

特别是胡阿静,越听越觉得自己高人一等。

--

另一边。

傅辞翊与颜芙凝一回到家,傅北墨便叫囔着肚子饿了。

颜芙凝笑问:“北墨想吃煎排骨么?”

“想!”因嘴里吃着糖豆,他的声音有些含糊,“哥哥做了两日的饭,太难吃了。”

但嗓门不小,家里人都听见了。

颜芙凝伤了手,又受了寒,过去两日确实都是某人做饭菜。

他做的饭菜能吃,仅此而已。

婉娘眼盲,偶尔做一顿面条可以,且,得有人看着才能做。

至于傅南窈压根不会做吃的。

傅辞翊扫了弟弟一眼:“这两日你可曾饿肚子?”

傅北墨往嘴里塞了一颗糖豆,老实道:“饿,我想吃嫂嫂做的菜。”

不顾兄长含威的眼神,傅北墨拉了拉颜芙凝的袖子,小声道:“嫂嫂,今日还是我烧火。我不会告诉哥哥,你不会生火的。”


婉娘便扯开嗓子:“辞翊吃饭了!”

这么一嗓子,隔壁邻居都能听见,傅辞翊愣是没出声。

颜芙凝站起身:“娘,我去看看。”

也不知婆母这一喊,傅辞翊是不是写错字了?

颜芙凝快走几步,见他在奋笔疾书,并无不妥,遂放下心来,轻声问:“要我把饭菜留出来,或者给你端过来么?”

傅辞翊嗓音清冷:“不必劳烦。”

他可不好劳烦她送饭。

“那快过去吃吧,饭冷了就不好吃了。”顿了顿,她补了一句,“大家都等你呢。”

傅辞翊这才起身提步:“吃饭。”

颜芙凝黛眉微动,总觉着他有些莫名其妙。

大抵因当了夫子,甚少时间可抄书之故?

一家子都端了饭碗,开始吃饭。

婉娘忍不住称赞:“油豆腐吸饱了肉汁很好吃。”

傅北墨很给面子道:“主要是嫂嫂的手艺好!”紧接着,话头一转,“还有我戳油豆腐,也戳得很好。”

“是很好。”颜芙凝不禁莞尔,“等冻住了,吃油豆腐冻,别有另一番风味。”

言罢,她咬了一口,汁水顺着唇瓣往下滴。

她连忙舔了舔,又抿了抿唇。

觉着如此举止不雅,悄悄抬手遮掩了。

坐她左边的傅辞翊却都瞧见了,虽说她抬手遮掩,但她舌尖扫过汤汁的模样……

即便垂了眼眸吃饭,樱红的唇仍印在他的脑海里。

无端端令他心头的烦躁更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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芋艿汁粘滑,拌饭意外好吃,但汁水很少。

傅南窈与傅北墨争抢着,最后由婉娘决定一人一半。

汁水拌饭很快吃完,可肚子饱了,眼睛还没饱。

颜芙凝让他们再去盛饭,菜多吃些。

傅南窈盯着她,仿若在问,她也可以再盛一碗么?

颜芙凝笑了笑:“想吃再去盛,咱们家现在不缺米。”

傅南窈忽而高兴起来,想到之前那般小心眼,愈发觉得自己格局小。

午饭大家都吃得开心,就傅辞翊没怎么夹菜。

见他的状态颇不对劲,颜芙凝顺手帮他夹了一块肉,又夹了颗油豆腐:“是村塾有什么问题么?”

她用她的筷子给他夹了菜,傅辞翊心情忽然好了。

“我在考虑晚上是不是不回来,如此可以省更多时间。”

“不成的!”婉娘道,“咱们家就在山脚,夜里若有野兽过来,如何是好?”怕儿子硬要留在村塾睡,那她还怎么抱孙,遂问颜芙凝,“昨夜我就听见狼叫,芙凝,你有没有听见?”

颜芙凝摇摇头:“我睡着了,没听见呢。”

“我吃饱了。”傅辞翊搁下筷子,“是否睡在村塾,此事容我考虑。”

言罢,起身出了堂屋。

颜芙凝也吃好了,遂对婉娘母子三人说了句“慢吃”,便去追傅辞翊。

她是怕野兽的。

忙快步跟上他,问:“真的有野兽来村里吗?”

傅辞翊走到西厢房门口驻足,拿下巴指门:“有,你看到家里门上的爪印了吧?便是野狼所留。”

漆黑的大门上,几条狼爪印很深,露出木头原本的颜色来。

颜芙凝捏紧了心口的衣襟,胸腔内的小心脏怦怦直跳。

如此,她可不敢一个人睡了!

遂拉住他的袖子,紧紧捏着:“你去村塾教书,晚上都要回来睡的,好不好?”

音色哀婉动人,楚楚可怜。

傅辞翊平静无波道:“你把门闩上,狼进不来。”

嗓音清冷,仿若珠玉缀成,却听得颜芙凝心头发慌。

即便狼进不来,她还是会怕啊!

抿了抿唇,她还是问:“你的意思是以后要睡在村塾了?”

傅辞翊漠然片刻,看她漂亮的眼眸渐渐蒙上了一层水雾,很快要汇聚起来,凝成泪珠儿。

有那么一瞬,他想看她哭,听她的哭声……

却不想,她眨了眨眼,松开他的衣袖。

“我明天去镇上,找童成给我打一把匕首。”她一步跨进门槛,瞧门板的缝隙,很快爽利道,“薄一点的匕首,狼若敢来扒拉门,我就从门缝里扎它!”

傅辞翊:“……”

吓不到她?

门上的印子,是他四岁时用钉子划的。

她这是想扎他?

傅辞翊握拳抵唇轻咳,哑着嗓音道:“我还是回来吧,娘与南窈北墨也会怕。”

颜芙凝:“哦。”

“还去村塾看么?”他问。

“去的。”她对堂屋喊,“北墨。”

傅北墨拿了一把栗子,又拿了放在灶台上颜芙凝没吃那几颗,跑到哥嫂身旁。

“嫂嫂,给!”

颜芙凝接过栗子:“谢谢北墨!”

三人同婉娘说了声,就出了家门。

堂屋内,傅南窈问母亲:“娘,你喜欢颜芙凝当你儿媳妇吗?”

“喜欢!她很孝顺!”婉娘温声道,“你呀,该向她学学。”

傅南窈哼声:“她不得跟我学女红么?”

婉娘摇头叹气:“她是你嫂嫂,她待你好,你也要待她好。对自家嫂嫂,你嘴巴厉害有何用?面对外人,嘴巴反而不利索了,每回都是她帮你。这几日,你处处针对她,你心里不愧疚?”

傅南窈沉默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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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上,颜芙凝对傅辞翊道:“摊开手。”

“作何?”

傅辞翊如她所言摊开手。

颜芙凝给了他两颗栗子。

傅北墨见状,叫道:“嫂嫂不是给哥哥装了碟子么?这几颗是给嫂嫂吃的!嫂嫂每次都吃很少,嫂嫂不要光想着别人,也要想着自己!”

“北墨好懂事啊,大道理一套一套的。”颜芙凝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发,“北墨的头发好软呀。”

傅北墨走得欢快:“嘿嘿,嫂嫂你要想摸就多摸点。”

傅辞翊捏着两颗栗子,手背根骨渐渐分明。

忽而听到她又道:“我上次摸了童成女儿童雅的头发,也很软。”

“嫂嫂是把我当小孩子看了吗?”傅北墨不高兴了。

傅辞翊唇角微扬。

修长如玉的手指,很快剥了一颗完整的栗子肉出来。

他将栗子肉递到颜芙凝唇边。

颜芙凝停了脚步,怔住:“给我吃的?”

“嗯。”他颔首。

颜芙凝也不多想,红唇微启,含走了他指尖端着的栗子肉。

整颗栗子肉吃进嘴里,一侧面颊旋即鼓起,煞是可爱。

适才,她的唇瓣堪堪擦过他的指尖。

傅辞翊将手负到背后,两指无意识地摩挲,又摩挲……